閺仙註:
筆者得到此文章如獲至寶,文中將止觀功夫的精隨說得至簡至易,此方法站在丹道修行的角度上來說,是快速結丹以及打通氣脈的法門,在此與大家分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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孫倫禪修法
這個年代,激發起我們愛惡的事物日益繁多,亦令我們有更多的機會和更大的欲望,去滿足感官的要求。生活節奏不斷加速,愈來愈大的壓力使人緊張、焦慮、甚至精神失常。城市的生活愈來愈嘈吵,噪音充積,像肉刺般使人不得一刻安寧。同時,人們亦缺乏餘暇,來堅持長時間的禪修訓練。結果人心渙散,覺察力日減,連最低限度的糾正都不能做到。
總括而言,生活在這個後佛教時代的人士,大都直覺遲緩。因此,我們十分迫切地需要一套針對現代人境況,而又行之有效的禪修方法。
緬甸孫倫大師(Sunlun Gu-Kyaung Sayadaw U Kawi) 的禪修方法,便是一套能夠很快克服內心的怠惰和欲求的方法。它能高度集中禪修者的專注力、摒退噪音和減低外界的引誘。
孫倫大師為直覺遲緩的現代人,提供了一套非常可靠而又有速效的方法,來修習四念處或內觀禪。這個方法並非由研習經論而得,乃是大師經過與「我執」和「無明」的艱苦奮勇拼搏,解脫後提供出來的。孫倫大師本人接近文盲,幸而亦因此能夠完全不受任何思想理論所局限。他憑著認真的修行、非凡的勇氣和堅忍的毅力,在一九二零年成為阿拉漢(閺仙注:同阿羅漢)。難得的是,仰光孫倫禪修中心的維那耶大師 (Sunlun Shin U Vinaya) 能夠將這套方法介紹給現代的都市學佛人士。以下便是孫倫禪修法的扼要描述:
姿勢
採取一個可保持長久不變的坐姿,不要靠著椅背或臥在床上。坐姿應可讓人能夠集中精神和發揮力量。適當的姿勢是盤腿而坐,肩垂背直(閺仙注:就是太極拳講的"含胸拔背"),雙臂緊靠身旁,左手握著右拳。這個姿勢是方便禪修者在不適意的感覺產生時,能夠握緊雙手,增加力量來與之抗衡。不要將雙手手指對插或把雙手輕疊而姆指相觸。可讓頭部稍微垂低,採取一個穩固而不鬆散的姿勢,使身體緊扣成一個堅定的基座,閉上雙目,內心保持警覺。
選擇一處可以讓禪修過程不受干擾直至完結的地方,最好是較靜和不當風之處。這地方毋需刻意布置,也不必做任何儀式。禪修可以個人獨修或是團體一齊共同修習。
禪修沒有特定的時間限制,可隨禪修者的方便自行安排。但他不應浪費修習的時間去做其它事情。根據孫倫大師的經驗,用一小時以上的時間來開始練習,能夠產生更有益的效果。通常每次坐禪不應少於一或兩小時。那些實行密集訓練者更應該日以繼夜地坐禪。
禪修者一旦選定姿勢並坐好以後,便無論如何也不可改變或轉換,一直保持姿勢穩定至禪修時間結束為止。孫倫大師曾說:「要是困倦了,不要鬆懈休息;有痕癢時,不可搔抓;即使抽筋,也不要動。」
呼吸
禪修的第一部份是進行強力而快速的呼吸。首先由吸氣開始,當空氣與鼻孔末端或上唇接觸時,它將會被覺察到,禪修者須敏銳地用心注意(專注)著這觸覺。要警覺地保持著專注觸覺,同時要大力、堅定和快速地繼續呼吸。強而有力且急促的呼吸能摒退外界的嘈雜聲,幫助控制心意,很快地清除障礙(尤指五蓋),迅速地建立定力,使禪修者得以應付稍後可能生起的不適意感覺。
強力而快速的呼吸,可使吸入和呼出的空氣跟鼻孔末端、上唇一帶接觸時有更大的磨擦力。要專心留意著這呼吸時的觸覺。
孫倫大師說:「當空氣接觸鼻孔末端或上唇時,你將會覺察到它。要專注於這個覺察。」不要讓任何一個接觸經過而失去覺察,要覺察到每一個接觸。
孫倫大師說:「要奮力專注於觸覺或對觸覺的覺察。」(閺仙注:這是丹道修練的基礎:專注你肉體的感覺)注意力應該是全神貫注的,絕不能松懈。這即是要求禪修者傾盡全力,振奮決心。
不要覺察整個呼吸,不要去注意呼吸的進出,不要去數出息或入息,不要理會呼吸時的接觸部位是鼻孔末端抑或是上唇。祇需覺察呼吸時所引起的觸覺,而單單專注著這觸覺便可。
吸氣時要充份盡力和留心,呼氣則要明快。強勁和全力的吸氣,可迅速建立起定力,使各種感覺容易生起,並可提供力量,來面對即將出現的不適意感覺。由於許多人呼氣較強,所以要對吸氣倍加留意,以達到呼和吸的平衡。當兩者取得平衡後,觸覺便會持續不斷,正如巴利文聖典中所說的鋸跟木接觸時的譬喻一樣。此時,禪修者將會達致一平穩、毫不費力的、自動和有韻律的呼吸階段。呼吸時也不要讓頭部或身體搖動,這樣便可很快地建立起定力來。
用強力而快速的呼吸,在最初階段由於未能適應,可能很快便會覺得吃力和疲倦,但禪修者不應停止或將呼吸的強度和速度減低。孫倫大師說:「困倦時也不要休息。」疲倦很可能是由於吸氣時用力不夠或呼氣時用力過猛。對治的方法就是加強吸氣的力度。當吸氣和呼氣進入強力、快速而平均的階段時,疲倦便會自然消失。禪修者由此突破了呼吸困難的關口而進入平穩、毫不費力和自動有韻律的呼吸狀態。這時便可將精神完全專注於觸覺上。
呼吸的程度可以分三種:
強度(非常強、大力及急促的呼吸),
中度(強、有力和快捷的呼吸),
平度(細弱、輕柔和緩慢的呼吸,即如常的呼吸)。
由於人不是機器,所以呼吸有時會疲弱和緩慢下來。因此禪修者必須在開始時即用強度呼吸,好讓後來力度減弱時仍可保持平穩的中度呼吸。
不要因疲倦而轉換姿勢,也不要搔癢。應付的方法仍然是更強、更堅定和更快速的吸氣和均衡的呼氣。要將注意力保持在鼻孔末端或上唇部位的呼吸觸覺。不要跟隨呼吸本身或將注意力放在頭頂、鼻尖、腹部的起伏或胸口。
經過穩定和快速的呼吸後,種種形式的不適意感覺會自然在體內生起(閺仙注:這是讓內氣快速聚集的關鍵)。或是疼痛、痙攣、麻痺、熱、冷,或是其它的感覺(閺仙注:站在氣功的角度來看就是"氣感"產生了)。應繼續快速呼吸,直至不適意感覺的強度足夠作為禪修第二部份的專注對象為止。很多時候,大概有三份之一的不舒服感覺會隨著強力呼吸的停止而消減(閺仙注:就丹道的角度來看,即打通了身上某些的氣機脈絡)。禪修者應預計這種情況。當他認為強烈的感覺已經足夠後,便可以停止強力的呼吸,這個感覺可說是呼吸部份所需時間的定時器。另一個辦法是,禪修者可以用定時器,預先設定快速呼吸時間,例如四十五分鐘或一小時的提示。[譯者注:第一個不用定時器的辦法比較正當,但第二個辦法則較適宜初學或集體禪修之用。]
當禪修者將要停止快速呼吸時,他應該竭盡所能地去繼續進行強力呼吸一段短時間。這時對呼吸觸覺的專注更要毫不放鬆。然後在一次吸氣後驟然停止,並集中全副精神去觀察整個身體內部的感覺。(閺仙注:這也是丹道修練中,打通氣脈最為精要的重點,可謂秘密中的大秘密)
感覺
強力呼吸的部份應在深深吸一口氣後驟然完全停住,跟著要保持身體寂然不動,並振作精神絲毫不懈的觀察身體內部。身體內這時應會生起疼痛、痙攣、麻痺、熱或冷等感覺。要專注於最明顯、最尖銳的感覺。不要放鬆,不要將注意力轉移到肚臍、胸口或其它任何部位。若果將注意力轉往其它並非最強烈感覺的部位,禪修者便不能把觸到當下。
孫倫大師說:「如果感覺是弱的,應當知道這弱的事實;如果感覺是強的,亦應如其實在地知道。」所知不要過猶不及,要如實地知道。任何感覺生起,都應該如實地去知道它。只須專注這些感覺的事實,不要被任何「我」或「我的」想法所干擾。不要去想這是我的腳、我的手或我的身體。也不要去考慮分別這是色身、那是心識。更不應思維這就是無常、這是苦、或這是無我。所有思想、臆測和考慮都只是概念上的東西,它們都不是「內觀禪」—— 即直接的洞察。
孫倫禪修法是要行者努力地在當下直接把觸到真實,它不會把有用的時間和精力花在先建造一道思維概念的橋梁上,然後借著這度橋梁來接近真實。搜尋大象時,若遇到它,是用不著先跟隨大象的足跡後退,然後再尋回那頭大象的。當疼痛生起時,就要立即清楚疼痛的事實;而不是先構想「疼痛!疼痛!」的觀念,然後再回到疼痛本身。因此它吩咐禪修者:防止在心內呼喚感覺的名稱(閺仙注:這是防止內心去追逐煩惱的重要方式),不要將真實概念化。
觀察感覺,既不要超過其前,也不要落在其後,要在感覺生起或消失時立即覺察到它。它是現在的、當下的。不適意的感覺有時候會變得極之強勁和猛烈,禪修者在奮力應付它時,應保持適當而堅定的專注力。如果用力過度,便是專注力超前了感覺,那麼禪修者的注意力將會滑離了不適意的感覺,在他的意識裡便只有一股過猛的蠻勁。這股蠻勁只不過是瞋心的表現而已。
另一方面,禪修者也須小心落於感覺之後。這是說若果保持堅定專注的力量不足,禪修者或會倒陷於昏沉和懈怠,或當感覺很劇烈時便會被它壓倒。假若不能以專注堅守著這些劇烈的感覺,恐懼、焦慮、忿怒便會乘時而起。它們都是不同形態的瞋恚,構成一股力量推動生死輪回。昏沉和懈怠則是愚痴的基礎,也是驅使我們在苦輪中浮沉的另一種力量。
因此,禪修者必須極為小心,不可超前或落後於感覺,他必須奮力提起警覺的注意力去覺知和專注,要使注意力跟生起的感覺同時並行。如果注意力在感覺之前,那裡根本沒有感覺可被覺察,而當注意力在感覺出現之後才提起,那只是遲來的覺察,實際的現象已經流逝了。不論這個對感覺生起的專注力如何實時反應,它始終是遲了一步,因為它只是一個反應,而實際上它應該是一個獨立的行動。注意力跟感覺的時間關系不應有先後,它們應完全是實時和當下的。而要落實地做到覺察當下,禪修者不可被動地去注意感覺的生起和散滅,而應積極地和主動地去注意覺知當下生起的感覺。
把感覺聚集起來是很重要的。如果有感覺同時在頭部、雙臂、雙腿和身體生起,而禪修者若忙亂地去追逐著這些感覺的話,那便不可能在當下專注到它們,這樣便不能實踐內觀禪了,唯一的結果便是失望和苦惱。要避免這種情況,必須只專注於最強烈尖銳的感覺(閺仙注:結丹開通氣脈亦是按此要領)。禪修者應該竭力勇猛地覺察著它,同時警覺地以專注來捍衛著這覺察。這樣做,禪修者應該可以進入(Penetrate into)感覺之中去了解它的實相。這是必須努力地去做的,就好比把一根釘釘進木頭去一樣。木頭就是感覺,釘就是心,拿穩釘子的手指就是專注力,而錘子就是努力。
當心進入了感覺時,禪修者將不會感到有腳、手或身體的形相,他再也不會感到有「我」在受苦。這些概念會被純粹而清晰的覺察所取代。而且因為那個受苦的「我」的觀念已經去除,禪修者面對不適意的感覺也不會感到困苦。對於片刻之前還覺得疼痛或在燃燒的那種感覺,現在會覺得只是一片強烈、但無苦楚成份的感覺而已。
在苦受、樂受及中性三種感覺中,以最後一種最難以覺察,因此一般人不宜在開始時便以它作為觀察對象。但是當它在往後的階段中生起時,禪修者便須在它生起時即專注著它。然而到那個時候,禪修者應已培養出能力去把觸這微細的中性感覺。
在適意的感覺之中隱伏著貪欲。當禪修者遇到舒服的感覺時,他會喜愛它。因此,他難以對適意的感覺保持當下如實的覺察。潛伏的貪欲便會冒出來,然後征服了他。他不能堅守感覺只是感覺,他讓感覺進一步產生貪欲的渴求。
在不適意的感覺中則潛藏著瞋恚。當禪修者面對不適意的感覺時,他會不喜歡它。然而由於修習的目標就是要竭盡所能地去專注於感覺,所以禪修者必須鼓起熱誠和努力,在不適意的感覺當下生起時,便立即注視著它。
這猶如要求一個泳手在一股激流中去抓住終點標竿上的花束。如果他順流游去,伸手去抓花束時失了手,他會被激流的水勢沖過了目標。但是若他逆流游去抓花而失手時,他仍會在目標的下游,因而仍有機會再努力。那個順流的泳手就好比以適意感覺作為禪修對象的禪修者。如果他不能對適意的感覺如實專注,他便會被引離目標而陷於貪欲之中。那個逆流而上的泳手則好比以不適意感覺作為禪修對象的禪修者。雖然他目前未能如實專注,但仍然可以再度提起精力和專注力去達成目的。
適意的感覺就好像一個隱伏的敵人,它對禪修者攻其不備。不適意的感覺卻像一個顯而易見的敵人,要是瞋恚冒出頭來,禪修者即能識破它,並采取相應的行動。禪修者若企圖覺察適意的感覺時,則易於沉醉其中。但面對著不適意的感覺時,卻沒有這種危險。禪修者在抗拒不適意的感覺和努力覺察它這兩者之間,既不會沉醉其中,亦不會向之退縮。他可從不適意的感覺中完全抽離,然後觀察著它,不起其它雜念。不適意的感覺就這樣地拴住了跳躍的心猿,使它寧靜下來。
不適意的感覺是不可能蒙騙禪修者,而令他看不清現實真正的本質 —— 苦。
對於大部份生於這個後佛教時代而且直覺遲緩的人來說,面對痛覺是無可避免的。如果禪修者面對痛楚而不能克服它時,他很快便會失去直接洞察的能力,或者說他會被折騰得像在盤子裡的一顆李子一樣顛來倒去。不適意的感覺是修習內觀禪過程上最大的障礙。祇有當禪修者能夠跨越這個障礙,他才能穩步向前,獲得成果。
再者,克服不適意的感覺是有可能的。由於不適意的感覺也是受限於無常的規律,所以它必然會止息下來。它的強度會慢慢減退,但這不是真正的終止,某個程度的不適意感覺仍然存在。當禪修者能安住於感覺之內,不起任何與痛感有關的聯想,只是觀察著它,那麼它自己會消耗淨盡、或終止、或突然中斷、或除掉、或熄滅,祇有這時才是真正的克服了不適意感覺。所謂「消耗淨盡」,就是不適意感覺漸漸退弱,直至滅盡無餘。所謂「終止」,就是禪修者觀察著不適意感覺直至它完全沒有了,猶如一條路走到了盡頭,又好象沿著一根繩摸捏到盡處。所謂「突然中斷」,就是不適意感覺乍猛地消失了,猶如一根繃緊的繩子驀地被拉斷了一樣。所謂「除掉」,就是不適意感覺如蛇皮般蛻落了。所謂「熄滅」,就是不適意感覺像耗盡了油和芯的燈一樣熄滅了。(閺仙注:氣脈通了!)
痛楚(Pain)是不適意的,疼痛(Ache)是不適意的,酷熱是不適意的,寒冷是不適意的。在這些不適意的感覺當中,它們都共同有不舒服的特質。這種特質可以說是所有和合的東西(Composite Things)的根本性質。當禪修者感覺四肢疲倦時,便會想去改變他的姿勢,又或者當他的心意被局限於微細的觸覺點時,他會渴望能轉移到其它的感官對象,冀求從不適的坐姿和被局限的心意中掙脫。但是一個人怎能在追逐感官的喜樂中達致正覺、擺脫輪回呢﹖孫倫大師說:「苦受確是致道的法則,樂受會令你飄浮於生死之流。」他指出苦的效用就是能克服苦。
一個人如何能夠專注於不適意的感覺以至能耗盡它、終止它、中斷它、除掉它、熄滅它呢﹖唯一的答案是:禪修者必須在不適意感覺生起時,立即於當下奮力地專注著它。但如何使畏縮的心意堅定不移﹖如何在苦受正生起、當生起時,立即如其實在的把握到它﹖禪修者如何能夠成功地在當下專注於苦受﹖禪修者雖然知道應當要做些什麼,但是他如何能夠在面對疼痛難當的時候辦到﹖這些都是很重要的問題,而禪修的成敗關鍵則有賴於這些問題的答案。(閺仙注:這是太極拳中注重的"知覺運動"--處處要有知覺)
通常禪修者都會被告知當他修習到最後階段時應該怎樣,可是卻沒有人教導他如何修習?如何持續下去直至達到目標?例如:人們告訴他要鏟除「我」的觀念,要捨離它,但如何鏟除或捨離卻沒有說明。更可惜的是,目標和方法時常被混淆不清。一般人不明白到單單說出目標並不足夠,還應提供達致這個目標的方法。孫倫大師便實際地解決了這個難題,指出了精確的方法和規範。這對一般禪修者來說,真是一個極大的鼓舞。
禪修者在專注不適意的感覺時,要把身心都集中起來,保持兩者皆絕對靜止,並屏住呼吸去觀察這感覺。禪修者應盡量 —— 按他平常一口氣能閉多久便多久 —— 屏著氣息。這不是一個閉氣練習,而是一般人在集中精神時的慣常做法。每當需要高度專注力去做某些事情時,我們都會自然地屏著呼吸。例如:當要把一根線穿過針眼時,穿針者通常都會屏著呼吸直至做到為止。同樣地,禪修者應該屏著氣息去觀察不適意感覺。這會使他能提起更大的覺察力和更強的專注力。
如果不適意的感覺很強烈,令到屏息靜氣不足以維持正當的專注時,禪修者應堅直(Stiffen)自己的身體去抵著它。他可緊繃全身去抵住強烈感受的沖擊來支持心意用功,他可將雙臂收緊貼近身旁、雙拳緊合、頸項挺直及牙關緊閉,猶如對付肉搏戰中的強敵一般,抖擻精力去對抗,而且由始至終都奮力專注著那些感覺。
假若不適意的感覺非常劇烈,以至屏息和堅直身體都不能把它克服的話,禪修者便應奮起心志去抵擋住它。猶如在呼吸部份時的強勁而堅定的呼吸一樣,現在他也應將心志強勁而堅定地全神貫注於不適意的感覺。
若經過以上的方法,禪修者仍然不能專注於不適意的感覺,直至它止息,那麼他便要竭盡所有氣息、身和心的力量資源去對抗這些感覺。他應繼續屏著氣息、堅直身體、振奮心志,擠出力量與這些壓迫性的強烈感覺相抗衡,直至他能進入它,安住於其中來專注著它,同時不起任何跟它有關的思想或概念,直至這些感覺完全消磨滅盡或停息為止。(閺仙注:所以打通氣脈不是那麼容易的)
由此可以看到,這個方法最重要的因素便是專心致志(Intentness)。禪修者必須拿出毫不退縮的干勁,他要熱切摯誠、堅決認真和精力充沛。他應該完全像佛陀對弟子的要求一樣。脫離生死苦輪不是靠思前想後、顧惜身體和松懈無力所能成就的。禪修者必須盡最大的努力,堅持不懈,發揮身心全部的潛能方可成就。孫倫大師要求的就是這樣。
我們不須費力或刻意地去注意情緒上的感受,但是,我們仍須鼓起熱忱和熱誠,去保持不斷的專注。對於那些曾修習觀察不適意感覺的禪修者來說,修習對情緒的觀察應不會太難。不過由於情緒上的感受通常都會伴隨著身體的不適意感覺而來,禪修者應將他的注意力集中在身體的感覺上,通過征服身體上的不適意感覺去克服情緒上的感受。
邁向解脫
當禪修者全神貫注於感覺,不起雜念地觀察著它,直至它完全熄滅或突然終止的時候,禪修者的心意會變得純淨、澄清、堅定和適用(Serviceable),他對所有眾生都會充滿慈愛和關懷,並且能夠將此真正的慈心遍布給他們。這種慈心並非僅僅是語言文字的反復念誦,它是無私和無我的,它使禪修者不去分別他所恨的人、所愛的人、或是無關的人。
禪修者以純淨、澄清、堅定和適用的心意,於心中觀察著心 (即心念住)。
心中有欲望時,他如實地知道心中有欲望;
心中沒有欲望時,他如實地知道心中沒有欲望;
心中有憎恨時,他如實地知道心中有憎恨;
心中沒有憎恨時,他如實地知道心中沒有憎恨。
他知道在貪或瞋生起時,要對它們保持專注,令它們不可能成為因去產生將來的貪或瞋,推動生死輪回一次。這就是在果中滅因。當他接觸到一個可以引起貪或瞋的事物時,他保持奮力地專注著它,令貪或瞋不能生起。這就是在因中滅因。
在上述最後的專注歷程中,禪修者的修習將會完全像巴利聖典所指導的:
「在看當中應當只有看;在聽當中應當只有聽;在感覺當中應當只有感覺;在想當中應當只有想。」
(In what is seen, there should be only the seen; in what is heard only the heard; in what is sensed only the sensed; in what is thought only the thought.)
禪修者能夠做到這樣,是因為他已透過專注不適意的感覺,令心意達至澄清、堅定和適用。對一般直覺遲緩的禪修者來說,在最初的禪修階段,試圖做到
「在看當中只有看(To see only the seen in what is seen)」
,是非常困難的。因為心識(Consciousness)是很深細隱密的,不純淨且軟弱的心意是不容易將它把觸和看牢的。但是當禪修者經過專注不適意感覺的修習,使心意堅強和穩定後,他便能夠
「在看當中只有看;在聽當中只有聽;在想當中只有想(To hold the seen as the seen, the heard as the heard, the thought as the thought)」。
有些方法建議:在禪修時如果有干擾(分心的事物)出現,心意應跟著去注意它們。理論上,跟隨每一個干擾並專注地用心抓住它們是可能的。然而在實踐中,受干擾的心意能覺察到干擾它的東西是極端地困難的。如果注意力是強勁而又集中的話,它根本就不會被干擾,離開了原來的禪修觀察對象。此外,注意干擾會有下述危險:禪修者會以為自己正在覺察著它,殊不知自己已不知不覺地被那些干擾所牽引著。因此,最安全而又最有效的方法,便是加強專注最初的禪修觀察對象,譬如觸覺或感覺。
至於法念處的觀察,它們比心念更深細和更隱密,禪修者是不可能直接地觀察到它們的。對法念處的觀察可說是奮力觀察感覺之後才可行的修習。
其實四念處 —— 身、受、心、法 —— 並非是各自獨立生起。它們是相關地集起的。當禪修者專注於觸覺時,其中已存在著身、受、心、法四念處。只要專注一個念處,禪修者即已專注所有念處。這有如一杯檸檬汁,水、檸檬、糖和鹽已同時互相混合其中。而當其中一種成份較強時,這杯檸檬汁便會被分別說為水汪汪的、酸的、甜的或咸的。同樣地,當感覺較強時,我們便說是受念處,若當心意較強時,我們便稱它為心念處,如此類推。
當四種念處都圓滿成就時,禪修者將達致正覺。然而,這個階段在孫倫禪修法的簡介中,我們無須深入探究。當芒果的種子已播下,芒果樹便會慢慢地發芽成長。禪修者應該將全副精神放在播育最好的芒果種子上,最後自然會瓜熟蒂落。
總結
孫倫禪修法是給熱切修行的僧人或在家人日以繼夜地修習的。對於一般的禪修者,禪修中心提供每天三節的禪修訓練時間,每節持續約一至三小時。事務繁忙的人也應該每天作兩節的修習。同時,在兩節相隔的時間當中,不可鬆懈對心意的防護,禪修者仍須盡力不間斷地專注。他可以從專注於觸覺來做到這點。他的身體沒有一刻不與外物接觸:
如果他坐著,他的身體會跟椅子接觸;
如果他躺下,他的頭部會跟枕頭接觸;
如果他走路,他的雙腳每一步都會跟地面接觸;
如果他拿著工具,他的手指會跟拿著的東西接觸。
禪修者應注意身體與椅子、頭部與枕頭、腳底與地面、手指與東西等接觸的觸覺。此外,他還應盡可能專注於眼睛跟視像、耳朵跟聲音、鼻子跟氣味、舌頭跟味道等接觸時的觸覺。孫倫大師說:「要奮力專注於對觸覺的覺察。」(閺仙注:太極拳中講求的處處要有知覺)
孫倫禪修法是一個簡單的方法,就像劃一條線或一個圈那麼簡單。小孩子初次拿著紙筆就是劃線或打圈。但是要劃一條筆直的直線和精確的圓圈卻十分困難。然而,如果以足夠的決心和毅力去練習,很快便會得到效果。大部份的禪修法都是難於描述,雖易於實行但效果卻緩慢。孫倫禪修法則很容易解說,所以幾乎沒有這套禪修法的文獻。即使在緬甸,也祇有一本講述實行方法的小冊子和一本有關孫倫大師生平的小書。雖然這個方法簡單、容易講解並且很少理論,可是卻不容易實踐。禪修者需要勇氣去面對強烈呼吸時所引起的不舒服和不適意的感覺,以熱切和真誠去沖越這些感覺,和持續不懈的專注去達致目標。如果這些都能做得好 —— 事實上是可以做得好的 —— 很快便會奏效。孫倫禪修法是要行者努力地在當下直接把觸真實,同時要激發起禪修者的熱誠,以助他高速向前邁進。
對於懶惰的現代人來說,他們做任何事情都祇願意花很少的時間,又執著於觀念分析、邏輯思辨和理性思考,於是離開真相和知識的根源便愈來愈遠。對此,孫倫禪修法貢獻良多。它提供了方法和力量,使禪修者可拋開思辨和理論,直接於當下把觸事象的實際,令他們能策動和發揮自己身心的最大潛能,去面對生命中的種種困苦。它直接擊破那個使人蒙蔽、執愛於「我」的虛妄觀念,這個「我」的觀念就是所有煩惱的根源!
孫倫禪修法是一套以勇猛精進、密集、堅毅和熱切的方法來建立起四念處的內觀禪修法,使人可「身心淨化,克服憂悲惱苦,徹底滅除苦痛,達致正道,成就涅盤。」
「要奮力專注於對觸覺的覺察。」
「苦受確是致道的法則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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閺仙總結
丹道修練速成的兩個關鍵步驟:
1. 進行強力而快速的呼吸(結丹聚氣)
2. 在不適意感覺生起時,立即於當下奮力地專注著它,並屏住呼吸去觀察這感覺,按他平常一口氣能閉多久便多久,以至能耗盡、終止、中斷、除掉、熄滅這不適意的感覺(打通氣脈)
A book named 零極限 is very interesting. If you have time, I would suggest you read it. :)
回覆刪除[版主回覆08/26/2010 19:36:44]ok, thanks!
謝謝您的分享
回覆刪除我曾經在大學時看過
阿羌查的一些修行過程
他也是提到強調四念處與內觀禪修
跟您分享的內容很相似喔
又有機會能複習
很棒喔
感恩您的分享
祝一切喜樂平安